178 哲学家皇帝
陈之藩
到此做工已半月,不像是做工,像是恢复了以前当兵的生活。如果我们中国还可以找出这样紧张的工作,那只有在军队里了。同事里有从韩国刚当过兵回来的,有远从加州大学来的学生。我问他们,美国做工全这样紧张吗?他们异口同声地说:“这里可能是最轻闲的。”
如不置身其中,可能怎样说也不容易说明白。一旦在日光下整整推上八小时的草,或在小雨中漆上八小时的墙,下山以后,只觉得这个人已瘫下来,比行军八小时还累。
今天下工后,巳近黄昏,我坐在湖边对着远天遐想。这个环境美得像首诗,也像幅画。大匠造物时,全用蓝色画成了这个“太平湖”。第一笔用淡蓝画湖水;第二笔加了一些颜色,用深蓝画出青山;第三笔又减去一些颜色,用浅蓝画出天空来。三笔的静静画幅中,半躺着一个下工后疲倦不堪的动物。我想整个美国的山水人物画,都可以此为代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