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物是人非,亦或岁月变迁,有的记号就在那里,永远不会陨灭。
——题记
站在家乡的田野边,西风萧条,卷起枯叶飞舞。秋雨朦胧,在一片水雾中隐隐约约瞧见不远处的小桥。好奇心驱使着我撑着伞向岸边走去。
桥头拉着一条粗麻绳,拦住上桥的路。桥身布满或褐色或绿色的印迹。有的地方甚至水泥脱落,露出桥里支撑的石头,在冷雨的洗礼下显得有些凄凉。不过也对,这里少有人烟。雨点打入早已干涸的河床,渗进石块里,浸染成一片黑。
不知什么时候,父亲来到我身边,深吸一口气,缓缓开口:“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长大的。”沉稳的声线在耳边响起。我抬起头,看向他皱眉的脸。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光华,似乎是在暗示着,他陷入的儿时记忆。
河水还曾在小桥下悄悄流淌,偶尔带着从远处捎来的树枝和别的什么东西,更多的是鲜活游着的鱼虾。父亲和他的伙伴们常常就穿着条短裤,裸着上身一脚踩进被阳光晒得逐渐温暖的小河。浅的地方刚刚没过脚背,深的地方则可以淹到胸前。一个不注意还会呛几口水。半蹲着身子,两只手在水里摸索。猛地感受到一个滑溜溜的东西触过,赶紧伸手下去抓。直到手上有了重量,就把战利品举起来炫耀似的挥挥,抛向岸上怕水的男孩,装进从家里偷偷带来的桶里。
有些忙里偷闲的大人就站在桥上,不时靠着护栏冲下面叫好。忽然有谁出了洋相,也会有一阵哄笑从头顶传来。
父亲的眼深邃,藏有我看不懂的伤怀。沉默良久,连空气都像是被冻结了一般,只有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伞沿滑下,掉落在泥土里。父亲终是叹惋:“不得不承认,这物是人非是会伤人的。”
物是人非?我默念道。
曾经的孩童长大了,有的不复再来,有的早已离开这个小镇,有的因为意外或疾病而与世长辞,独留这桥仍等候着他们的笑颜。观日出凝夕落,听风过见雨淌。心酸地看着身下的河因无人打整而褪去生命的活力。唯独没有离开的,也只剩愈发长高的野草丛和依旧坚硬的石头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