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时文选读】
一只霍上路的小猫的独自
朱天心
接连几个台风的间隙中,我就像一颗被白头翁携带来的雀榕或小叶桑籽般的,落土降生在这昌兴里山坡某个社区的开放空间鹅掌木树篱下。, ,
我并不知道我是妈妈的第几胎,我也不知道我那野猫妈妈是什么时候流浪到此,并像这社区的人一样喜欢这里,且决定落脚下来。
我妈妈瘦极了(但我觉得她是全世界最美丽的妈妈),但她躺下来的身躯足够我和我的兄弟姊妹四个挤得下,她总是既宠爱又忧伤地注视着我们抢奶吃,我不明白她在忧伤什么。
我眼睛能清楚视物、行动也渐可独立之前,我妈妈叼着我们已辛苦地搬了好几次家,一次是海棠台风来前,一次是有人远远跺脚拿伞赶她,一次,我觉得那次她是故意的,怕我们反对,搬家中,把我们当中最弱小的弟弟给偷偷丢掉了,我听到弟弟在福客多后面的水沟哭喊了整个黄昏,不知如今他下落如何了。